Loislsz

“不要愁老之将至，你老了一定很可爱。而且，假如你老了十岁，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，世界也老了十岁，上帝也老了十岁，一切都是一样。”

——来自 朱生豪

（16）

为了选出一个适合约会的地方，Valentino可谓是费劲了脑筋。

首先，这件事要瞒着Honda和Yamaha，但要避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安保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；其次，他们都不希望有粉丝发现MotoGP著名死对头疑似在约会……他在发给Marc的消息里这样写道，

“我们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。”

“这不好笑。”Marc回复他，“几周前你好像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，现在你又把我们比作爱情小说里的男女主。”

“罗朱不是小说，是戏剧。”

Marc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，附带一个流汗的emoji。

Valentino能想象到Marc在手机那头翻白眼的样子，几分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在对着聊天界面傻笑。

“Valentino Rossi，你真是无药可救了……”他对自己说。

（17）

再次和Marc约会的场景梦幻得不真实，一个老得像老头一样的Valentino Rossi，对面却坐着永远年轻的Marc Marquez——这是他自己对这情形的评价。在他年轻的爱人身边，他总觉得自己在充满活力的同时又老得很快，他把这种心情归结于患得患失。

年轻与年老之间有一条线，每当他快到那条线时，摩托车事业与Marc Marquez就会一起再把他拉远。当他与Marc分手的那一刻，他老去了一点点；当他决定退役的那一刻，他就又老了一点。他想要再找回一点点青春，而Marc就是他青春的一部分。

再次与Marc约会像翻开一本旧书，回顾其中的桥段，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这本书从未被合上过。

“你从前有个愿望，你想让我们做一对普通人情侣。”Valentino试探性地问。

“不是愿望，只是做梦而已。”

Marc用小勺心不在焉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，那里面的糖粒还未化开，杯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。Valentino偷偷观察着Marc的表情，又问，

“那不如你换个愿望吧，换个我们能实现的那种。”

Marc搅拌咖啡的手停下了。

“可我现在有点不想相信你了。”

Valentino听了，心中一紧。他摆出一副夸张的受伤的表情，假装是在表演，好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难过。他故意捂着心口说，

“难道在你心里我的信用度已经这么低了？我好受伤。”

“我没有开玩笑，Valentino，”Marc放下手中的勺子，小勺与碟子碰撞的声音在Valentino听来格外刺耳，“我已经不敢有什么愿望了，你不要再许诺给我你做不到的事了，因为我会害怕。”

“Marc……”

Valentino隔着桌子握住Marc的手。他细细描摹着那双比他小了一圈的手，他牵过无数次的手，他曾经对Marc的手就像对他自己的手一样熟悉，现在却有些陌生了。他分开Marc的手指，他们十指相扣。一开始Marc瑟缩了一下，但Valentino马上用力抓住他，是那样的不容拒绝。

“我知道我伤害了你，我很抱歉。这句抱歉或许来得太迟了，但我想总比不说要好。”

“Valentino……”

“叫我Vale！”Valentino纠正他。

“Vale……我……我也很抱歉，关于过去……”Marc欲言又止，只是蹙眉看着Valentino。

“那就先听我说完，好不好？”

Valentino捏捏Marc的手，Marc点点头。

“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说抱歉了，要说“我爱你”或是“我想你”。”

“你太肉麻了，我不要说。”Marc吐了吐舌头。

“那就我来说，”Valentino盯着Marc，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，他说，

“我爱你，Marc，我想你。”

“Vale，你真奇怪。”Marc说，“我总觉得你恨我，可你现在又说爱我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，我又做梦了？”

Valentino没有回答，而是将Marc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。

“你的心跳得好快，我就当你是在说真话吧。那你之前为什么装出不在乎我的样子？”

Marc说完欲抽回手，但Valentino仍执拗地按着Marc。

“我以为那样对我们最好。上一场比赛你没来，我就意识到我错了。”

Valentino说完就看到Marc忍不住在笑。他笑起来还是这么好看，Valentino想看他一辈子笑。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惹他哭，Valentino想，从现在开始我不要让他哭，除非是喜极而泣的那种哭。他继续说，

“我都要变成一个老头了，你得快点答应我，不然真的要来不及了。”

“答应你？”Marc有点呆住，像是没反应过来，“答应你什么？”

“答应我，和我重新开始。”Valentino郑重地说，“还记得吗，你说过你想让我背着你看海，可我都42岁了，再过几年我就背不动你了。”

Marc摇头说不记得了，脸上却泛起了可爱的红晕。他们其实都还记得。

“还有那些我们在床上爱做的事……”Valentino说着，故意用手背去贴Marc的脸。果然很烫，Valentino高兴得嘴角上扬。

Marc不情愿地躲开Valentino的手，脸上的红晕更甚了。

Marc虽然没有说话，但Valentino早已明白，无论时间地点如何变化，他们还是那个他们，还是那对儿在雨夜里不管不顾紧紧相拥的爱人。Marc还是那个在偶像面前语无伦次又想展现自己的男孩儿，那个爱着Valentino的男孩。

“Marc，我们重新开始吧。哪怕你现在没想好，也记得快点告诉我答案。我真的已经很老了。”

提到他的年龄，Marc忽然很激动，激动到眼睛里都泛起了点点泪光。

“Vale，我……我……”Marc低下了头。

Valentino看到Marc低头，心顿时全凉了。他误以为是Marc要拒绝他。

“你不愿意……”Valentino觉得自己喉咙哽咽了，“也好，或许我们真的不应该——”

“不，不是！”Marc急忙打断他，“我当然愿意！可我……”

Valentino听到Marc愿意与自己重新开始，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。那Marc是有什么难言之隐？石头又悬起来了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Valentino握住Marc的手安慰他。

“我的眼睛……我可能去不了你的最后一场比赛了……”Marc哭了。

关于Marc眼睛的伤，Valentino与他在一起后才有所了解。当时的Marc轻描淡写，留给Valentino的却是恐惧——这恐惧果然在十年后找上了他。但现在Marc哭得伤心，Valentino顾不得别的。

他紧挨着Marc坐下，伸出双臂将Marc揽入怀中。他吻着Marc的头发，能闻到Marc身上散发的不安。他用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最轻柔的语气说，

“那这最后一场比赛，你就再做一次我的粉丝吧。”

The end

完

最后一句话来自@魚与金 老师！太绝了我拿来当结尾！